
致命的誘惑(下)
□鄭玉超
青蛇盤坐在洞口,夕陽斜照,它的目光寫滿了禪意。真像一尊打坐的笑佛。遠處,蟾蜍端坐著,眼睛閉閉合合,似乎午夢未醒。
“嗨!蟾蜍兄弟,你怎么還在那里傻坐!”青蛇扭著頭,“有這閑工夫,不如練練舞蹈。像你這么活力四射的漢子,不定哪一天會捧個獎杯回來。”似是偶然間想起了蝦兒,“你看蝦兒,瘦骨嶙峋的,整天沒個正形,走起路來連蹦帶跳,毫無美感,卻贏得了上屆舞蹈冠軍。簡直是天大的笑話!”
都過去大半年了,蟾蜍還在為這事慪氣呢。上次,它也報名參加了,可半決賽的圈子都沒進。比賽中,蝦兒還倒退著跳了幾步,明顯瑕疵,可居然奪了冠。蟾蜍下意識地:“當時,評委要是你就好了。”心底里,和青蛇又親近了幾分。
“我是評委,你就是冠軍!”青蛇砸吧著嘴,似在回味那段往事,接著,話鋒一轉,“只是下一屆,如果蝦兒再參加的話……”。欲言又止。蟾蜍忙問那會怎么樣。
“你說會怎么樣?”青蛇反問后,忍不住拋出了答案,“像它那么聰明,我擔心它會私下活動!”青蛇昂起了頭,似乎想耳語,“可你呢,腦瓜子不夠靈光。”
又一個夜晚降臨了,短暫的撲騰聲響起,池塘里的蝦兒便再無蹤跡。池塘又寧靜了幾許。偶有風起的聲音,間或幾聲蛙鳴,潔白的蘆葦花在微風里悄悄的,悄悄地飄搖。
寒冷的冬天說到就會到。青蛇知道,得提前填飽肚皮,那才是安全度過寒冬的本錢。
現在,可以和蟾蜍更近一點互動交流了。它完全可以憑借突然襲擊獵捕蟾蜍,可它沒有。
“親愛的蟾蜍兄弟,你發現一點端倪沒有?”這稱呼親熱得差點讓蟾蜍流淚。的確,端倪有的:魚兒、蝦兒消失得悄無聲息,讓青蛙對自己有了淡淡的提防。
青蛇關切地提醒它:“被懷疑可不是好兆頭。一旦真的露餡,那一切就徹底完了。”
翌日,煢煢孑立的蟾蜍望著水里自己的倒影,腦中一片混沌。涼風吹起的蘆葦花,層層疊疊,一遍又一遍,打過面頰。整個池塘寧靜極了。蘆葦花輕輕搖落的聲響,清晰可辨。葦花里,蟾蜍怯生生地打了一個寒顫。
此時的青蛇,正摸著自己稍稍隆起的肚皮。那里,還有一點空間,早就預留好了的,純屬私人訂制。和自己一樣,蟾蜍也快冬眠了,也得找個安生之處閉關修煉,這個亙古不變的自然規律,足以讓蟾蜍再信任自己一回。一回就足夠了。
不久,一場早冬的雨在黎明后飄然而至。
獨享池塘的青蛇,早已幸福地潛入洞穴深處。
池塘復歸于平靜——那是一種靜謐的,到處彌漫著死亡味道的平靜。
